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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村春暖

来源:胡文祥   时间 : 2020-02-28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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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今年立春比往年晚一点,冬天的雨水似乎毫不吝啬,整整一个星期见不到阳光,相思山依然绿色葱茏。白色的云雾笼罩着小小的村庄,让这里显得神秘而寂寞,仿佛这里与外界毫无联系,还处于原始。

  这些年每逢春节我都会回到这里,不是因为别的事情,只为找一找故乡的年味,品一品乡愁。然而今年的春节有些特别闹心,遇上了从未见过的新冠状肺炎疫情,小小的病毒在今天高科技时代,人们还没有特效药。它从武汉市的一个市场神秘地溜出来,一个月时间几乎席卷全国,甚至试图踏出国门,走向世界。一个小小的病毒,在人类面前那么陌生,那么恐怖,能轻而易举地夺去大众的生命。面对疫情,大国上下,如临大敌。从一开始封城,到后来封村,举国齐动员,打响了全民防疫攻坚战。

  村里的老人邓爹八十多岁了,跨越两个世纪的他,身体还异常硬朗,高高的个子,魁梧的身板,像一个斗过无数风浪的老船长。这些天村里的人都戴上了口罩,儿孙们也为他买了,他却硬是不戴。他说,这事他见过多次,以前乡下叫发人瘟,是触怒了神灵,这是上天对人类的惩罚。心地正直善良的人,上天是不会惩罚的。现在村里通往外界的路也封住了,还有村里的干部执勤守护。村里没有武汉回来的人,村子周围都是山,树木植被丰富,空气特好,自然瘟气就进不来。其实不然,因为我是不信神的,但是人也是有错的。好好的野生动物,它生活在大山中,本来就与人无冤无仇,贪婪的人却非要把它捕来,剥皮食肉。大自然的东西,过度掠夺,自然会惹祸上身,它所生活的环境,人是不熟悉的,尤其是它所携带的病毒,肉眼看不见,给人带来的伤害谁也不清楚,等清楚了,为时已晚,疫情已经蔓延开来。

  这些天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惶恐,尤其是看到每天攀升的确诊数据。从媒体上的信息来看,情况有些危急,这个时候人性光辉的一面更显得耀眼。面对疫情,那么多国家领导公职人员及各行业志愿者不顾个人安危,奔赴疫区。尤其是那么多医务工作者,当人们选择远离疫区,他们却选择逆行,奔赴武汉,为医生职业使命,为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而来,以生命呵护生命。此时直面病毒感染患者,需要多大勇气!他们的身后也有父母妻儿,也有一肩家庭责任,也有一家牵挂,然而他们放弃的是小家,温暖的是大家。

  医者仁心,救死扶伤,这是从医者美德与责任。这些天网络上都在缅怀武汉的好医生李文亮,他是一位普通的眼科医生,第一时间发现疫情并在亲友圈提出预警。然而他不是医学界顶级专家,所谓人微言轻,没有谁相信,甚至将他的忠告看成是谣言,受到不公正的训诫。或许他心里非常明白,自己的工作环境有多么危险,随时都会染上这种疾病,也许在此时他可以选择沉默,可以选择离开,然而他没有。他选择忍辱负重,选择留下来,继续为病人服务,直至他也染病。作为医生,近水楼台先得月,他应该得到最好的治疗??墒鞘虑樽艹龊跞说囊饬希谡飧鍪竽昙唇号?,他却丢下年迈的父母、年轻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走了。他的离开成了这个春天的伤痛。我想今年的春天暖得迟,这个春节总是雨,该不是因此吧。

  大年初五,天终于放晴了,久违的阳光抚摸着小山村,南面的相思山雾气蒸腾,与天空的云朵、山村的炊烟融为一体。苍绿的山在云雾中延绵起伏,在村子的周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。隽水河经过几天的雨水抚育,变得成熟丰满,清澈的河水在跳跃欢舞,在阳光的照射下,形成一朵朵晶莹的浪花,如一条彩带由南向北飘过山村。由于村里的年轻人平时都在浙江那边谋生,只有春节前才会回村,经过一个星期的封村,村里的生活物资捉襟见肘,特别是蔬菜。平时家里没有留守老人的菜地都撂荒了,年前买的一些已经吃完。一大早人们都在村里的广场议论,如何出去买菜。村支书胡亚丽是个地道的农家妇女,长得黝黑结实,说话敞亮嗓门大,从体型上看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,从言语和处事上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能干的人。她听完村民的反应,立刻拿起一台屏幕已经破损的手机,与镇领导联系。但得到的答复是,这两天县里面正在组织采购,还需要等待几天。放下手机,她锁紧了眉头。过了许久,她扬起大嗓子说:活人哪能让尿憋死?从现在开始村里蔬菜种得多的人家将蔬菜分一些给大家,村里按数量适当补偿,村民按照平时的最低价格付一部分,几个组的组长分别去处理,并登记村民需要购买的其他生活物资,登记好了交给我,我亲自去城里找开超市的老板要。村民们突然安静下来,迅即一阵响亮的掌声划破了山村,向天空扩散,随云彩飘荡。

  这时从隽水河的老桥走来一位背背篓的老人,肩上的背篓几乎压弯了他的腰。他努力直着身子,双手反到背后托着背篓,艰难地前行。阳光照在他银白的的头发上闪着白色的光点,映衬着如泥土般黝黑的脸。一眼就认出他就是我的邻居,年近七旬的楚爹。走到广场,我们几个立即去帮扶。老人蹲下身子,将一大背篓卷芯白菜放下来。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,我知道大家缺少这个,这是我种的白菜,大家分了。大伙连声道谢,您这么大年纪了,还要亲自送菜,真是过意不去。村组长说去拿秤称了付钱。老人连忙摆手,不要钱,这是我平时闲着种的,自己家也吃不完。你给钱我也没用,三个儿子给的钱都用不完,我的菜园里还有大蒜、香菜,你们需要就去摘就是。听完老人的话,胡书记走上前握住老人还沾满泥土的手说,老爹爹谢谢您,您老养好自己的身体就是全村人的福气,平时要是有困难尽管来村委会找我。胡书记说完,眼角有些湿润了。

  今年的春暖得迟,但人们心里的春风却一直在吹拂。今年的春节虽然笼罩在疫情的阴云里,但我还是感觉故乡的别样年味,过不了多久,神州大地定然会春暖花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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